徐渺走出去,手機(jī)上有兩條消息,她最先打開的是趙裕的。里面是一句罵人話,徐渺很感謝她發(fā)來這么惡毒的臟話,自己在她這里學(xué)習(xí)了很多。她回復(fù)了,用的也是難聽的話,都是人,別人欺負(fù)了,自己也得還手,打不過另算。通知父親徐立昂醒來,徐渺走出醫(yī)院,在鄰近的便利店里買了零食,磨蹭十幾分鐘,走出來,見到父親的車。背對著自己,徐渺見不到他的表情,如果不是因為室外溫度低,她真不想回到病房里,看父親。相同的血脈里,最依賴的大概還是徐立昂了,徐渺走進(jìn)樓梯,慢悠悠的往樓上走。一個護(hù)士路過病房,好奇的往里面看一眼,不止她一個人這么做,徐渺靠近病房,聽見了父子的吵鬧聲。父親聲音很大,徐渺站在走廊里,透過玻璃,看著父親正在努力地用父權(quán)壓制他的兒子。徐立昂眼神淡漠,一個十幾年不大關(guān)心他的父親,對于他的批評或是賞識,好像都不重要了。他眼神頓住,父親轉(zhuǎn)過身,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nV兒。“渺渺。”一個男人叫了她的名字,徐渺走進(jìn)房間里,沉悶的,壓抑的空氣,她放下袋子,父親的身高還不需要她仰頭。爸你來了,徐渺自顧自在徐立昂的床邊坐下,一只手探入被子里,徐立昂握住她的手指,出門一會,她的手已經(jīng)冰涼?!皠e吵了,哥剛醒來,好好清凈清凈吧,讓哥好好養(yǎng)養(yǎng)。”父親指著桌子上的飯菜,“你先吃,我?guī)烀斐鋈プ咦摺!毙炝罕蛔酉碌氖诌€沒松,父親已經(jīng)走出很大一塊距離,徐渺趁父親不注意,快速cH0U出手,在他臉上親了一口,聲音還挺響。徐立昂就這么呆愣的看著徐渺的背影消失在門后,聽到了心臟的跳動聲,感覺就像看了一場耐人尋味的電視劇,口中咀嚼著余香。桌子上的飯菜已經(jīng)涼了。父親找了一家吃飯的地,兩人對坐著,上一次一起吃飯,還是去年?!懊烀?,你跟你哥……”父親沒說下去,服務(wù)員打斷了他的話,徐渺一口口咬著牛r0U,這家店的牛r0U出乎她的意料,并不老,也不塞牙。吃飯的過程中,她一直沒說話,半碗飯下去,手機(jī)亮了,發(fā)來消息的還是趙裕。徐渺盯著屏幕,忘記坐在面前的人同樣也是趙裕的父親,抬起頭,父親慌忙躲開她的視線,徐渺鬼使神差問出一句,“爸,趙裕媽媽想跟你結(jié)婚,是真的嗎?”父親沒想到nV兒竟然能問出這個問題,咀嚼的速度慢下來,而后說,是,但是我沒同意。男人總是能找到許多理由,不重樣,騙的nV人團(tuán)團(tuán)轉(zhuǎn)。沒等她問,父親主動說出來原因,“她說要結(jié)婚,但那時候我工作很忙,你們還小,我顧不上兩個家庭,再說,我也不想用婚姻去束縛別的nV人了?!彼囊馑?,是趙裕母親上趕著,偏要嫁給他。徐渺點點頭,父親的說辭五花八門,過些日子,他忘記今天所言,還能再編出新的說辭來?!拔抑磊w裕做的那些事,渺渺,爸對不起你?!毙烀焯痤^,疑惑著,“什么事?”父親避開她的目光,作為男人,還是一個有了孩子,活了幾十年的男人,他莫名畏懼nV兒,但是對兒子并無這樣的感受。很久很久,碗中米飯就要見底,父親問她要不要加點,徐渺搖頭,這一碗就夠了?!霸偌狱c吧,這碗太小了,”等她吃完,父親端起她的碗,盛了飯??此蛔髀暤某燥垼赣H手機(jī)響起,看到界面上的人名,他在nV兒面前尷尬起來,“渺渺,爸接個電話。”里面是一個nV人的哭喊聲,“你有良心嗎,我跟了你這么多年,你這是要害了我們的孩子……”后面nV人聲音很模糊,徐渺不知那nV人是缺了什么,當(dāng)初跟了他大概也是為了錢。人為財Si,趙裕的母親親手殺Si自己的半輩子獻(xiàn)給一個已婚男人,徐渺很佩服她,做小三的勇氣,她沒有。父親敷衍幾句,電話就掛斷了,他仍舊緊盯面前的nV兒。“……你哥,跟你X格不一樣,你好像什么都不在意,但是你哥不是,你哥他,認(rèn)準(zhǔn)了一樣?xùn)|西,就不放手了,頭破血流也要得到,還不許別人碰?!毙烀臁班拧绷艘宦?,她了解,徐立昂特有的占有yu?!懊烀?,”他又喚一聲徐渺的名字,她放下筷子,坐直了,面無表情看著父親。他什么時候會與nV兒說話了,他不是最A(yù)i他的兒子嗎,還有他的私生nV,怎么都不管了?飯香四溢,徐渺等待著,父親能與她說什么,等了半天,居然只得到了父親一句道歉。徐渺笑了,哪有長輩對晚輩說對不起的?父親m0著頭發(fā),許久吐出幾個字來,“爸不好,把你扔給你哥,你哥對你……”“我哥對我很好,”她拿起筷子,咬了一口鮮紅的番茄,徐立昂總說她吃番茄很像吃小孩,她說徐立昂喝番茄湯就是在喝小孩的血。很Ga0笑,也很幼稚的話語,徐渺微笑著,告訴父親,我哥對我很好。飯桌上,她聽見父親長長一聲嘆,很悲哀,或許是悲哀兒nV早早踏入困境,或許是還有最后一點良心,不想虧待了自己。“爸剛出去g活那會,咱家里條件還很不好,那時候外人看不起你爸啊,你媽那時候得病,我想辦法給她湊錢,沒來得及,你媽就走了,那時候我就知道,自己是個廢物,連自己老婆的命都不能延幾天……”徐渺靜靜聽著,偶爾,喝一口飲料。父親捂著頭,“后來你媽走了,我這個男人做的這么失敗,偏偏那個時候我有錢了,有很多nV人圍著我,爸就麻木了,男人不應(yīng)該麻木啊,可是爸真受不了沒人看得起我的樣子,真的,特別難受?!毙烀炜聪虼巴猓卵┝?。記憶里,父親好像就沒有在家住過,逢年過節(jié),回來吃頓飯就走,冬天有很長一段時間,她都是在徐立昂懷里過的。哥哥替他完成父親的職責(zé),徐渺偶爾也在懷疑自己,Ai徐立昂,還是Ai年長者的Ai?“你哥告訴我,他拿著刀是要去殺人,我都沒想到,他怎么能g出來那種事?可他在我面前承認(rèn)了……”父親絮絮叨叨著,任憑記憶懲罰自己。缺席的太久了,以至于面對nV兒時,她給予不了自己什么,陌生的眼神都沒有,卻也無力指責(zé)nV兒的吝嗇。手機(jī)不合時宜響起,父親看了一眼屏幕,隨即掛斷。換做以前,徐渺一定要圍著父親問這問那,問他怎么不接,是不是有什么驚喜?父親是給過自己驚喜的,過生日的時候,他買了一只超大玩偶熊,幾乎半個人高,徐渺喜歡的每天抱著,晚上睡覺也不肯撒手。為了這個玩偶熊,她還冷落了徐立昂一段時候,Ga0得他天天在徐渺面前放狠話,我遲早有一天要把你這個毛茸茸的東西扔了。父親結(jié)了賬,問她去哪里,回家還是去醫(yī)院。徐渺沒讓他送,外面的雪漸漸大了,今年的雪格外多,雪片密集的落下來,要將她緊緊困在雪花堆積的夢幻里。拗不過父親,送到醫(yī)院門口,父親與她揮手,重新投入工作去了。車輪碾過雪地,徐渺撩起帽子,幾片雪花打在她睫毛梢上,涼絲絲的,冬日特有的寒意。曾幾何時她渴望父親能夠多多關(guān)注自己,而不是他的兒子,記憶里母親不見了,父親人影恍惚,徐立昂順理成章的成為她最依賴的人。好像什么都能說通,徐立昂在次過程中與妹妹相依為命,互相成為對方冬日御寒的一層氈毯。護(hù)士走進(jìn)病房,徐渺看著病床上的哥哥,覺得好笑,已經(jīng)成年的一個大男人,也會在她面前撒嬌,因為一點點傷口喊疼。徐渺笑容很快凝結(jié),徐立昂腿上那塊傷口巨大,她還是在人少的環(huán)境下,第一次如此認(rèn)真的,被醫(yī)院里的血腥擊中雙眼?!懊烀臁毙烀煳站o他的手,感受他手心Sh潤,低聲安慰他,“沒事,很快就好了,很快很快。”人類的語言系統(tǒng)總是在最需要的剎那貧瘠,徐渺緊握著他的手指,骨節(jié)泛了白。護(hù)士默不作聲完成手上的任務(wù),在床頭邊放下兩袋水,離開了。“是不是特別疼?”徐立昂點頭,額頭上一層薄薄的汗珠,不仔細(xì)看是看不出來的。擦汗的時候,徐立昂眼球抬起,看著妹妹的一舉一動,竟然癡迷起來,頓時感謝身T的疼痛,讓他得以享受妹妹一點關(guān)Ai的施舍?!鞍指阏f了什么嗎?沒罵你吧,爸這人,脾氣不太好?!毙烀烊拥舨梁沟募垼皼]有,就是跟我聊聊天什么的,沒沖我發(fā)火?!崩^一張椅子,徐渺坐下,審問似的上上下下掃了他一遍,徐立昂低頭,又抬頭,眼神對自己R0UT很是滿意。徐渺沒跟他開玩笑,從口袋里掏出那把水果刀,扔在他面前,“爸說你帶著刀要去殺人?你開玩笑的?”“沒,是真的,”他拿起刀子,指腹刮了幾下刀刃,“怎么不驚訝?”徐渺笑了,驚訝什么,從小到大徐立昂g的怪事還少嗎?小學(xué)時有個男生抓自己頭發(fā),他y生生把人打了,挨了處分,父親還賠了錢,回到家他自己也受了一頓打罵。徐立昂倚著床頭,二人隔著空氣對視,徐渺很快移開視線,奈何徐立昂并不輕易放棄,眼神追隨著她,空氣里的追逐好似永不停歇。他坐在床上把玩著手里的刀,仰頭,頭頂靠在墻上,慢悠悠道,“我想讓趙裕Si,因為她在害你,所以我想讓她Si,但是你知道嗎,她撞我的時候說,是我不應(yīng)該做出那種臟事,所以我也就心甘情愿被她撞了,反正,未成年駕駛,再加上我這一受傷,她也吃不了兜著走了?!毙烀煜肫鸪燥埖臅r候,小三打給父親的那通電話。徐立昂平靜的述說,他的嫉妒,他的欣喜,從小到大都寄托在妹妹身上?!拔艺娴暮芎ε拢绕涫钱?dāng)我看到有別的男生在跟你說話,你會對別人笑,給別人回應(yīng),都讓我害怕,我怕上天給予我唯一的禮物就這么落于他人手中,所以我會嫉妒。”聲音悠悠,小小病房回蕩著徐立昂的話音,不斷強(qiáng)調(diào),妹妹,我會因你而嫉妒。悲傷隨著話語在心底蔓延開來,藤蔓一般將他心臟纏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,這些話說出去,原本事應(yīng)該松口氣的?!皬?qiáng)J對于男人來說,很爽嗎?”徐立昂被她的問題打了個措手不及,苦笑道,“一點也不,我當(dāng)時只有一個想法,那就是得到你,這樣你就永遠(yuǎn)都是我的了?!睆?qiáng)J剛結(jié)束他就后悔了,可是看到她一次次與其他男X的相處,又會讓他心底冒出新的罪惡因子來。與自己一個姓氏,一母同出的妹妹,身心都應(yīng)該是自己的,心得不到,能得到身也好?!拔页姓J(rèn)我很蠢,渺渺,你可以不Ai我,可以恨我,但我只希望你別不理我,如果Ai我讓你很痛苦,這樣的Ai我寧可不要?!毙烀煨χ鹚氖郑嫘λ频哪﹃?,“你好像電影中跪在教堂里懺悔的人。”他反握住徐渺的手,“是,我在懺悔,只求你別丟下我就行,是我造成了這一切,你恨我,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?!?br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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