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十五章太后娘娘賞賜回到荔枝巷后,云清絮徹底老實下來,在家中安心靜養(yǎng)。那日在攝政王府發(fā)生的樁樁件件,如浮云一般掠過,她與兄長都沒有再提起,達到了一種奇異般的默契。這樣也好。云清絮一邊灑掃著院子,一邊回想這一個月的平靜生活。這個月,那位魏世子每隔三日,會將大夫給她換藥,她也在交談中得知,兄長于這魏世子有救命之恩。為了報答,魏世子要贈與他們幾套房產(chǎn),兩間鋪子。都被兄長斷言拒絕。最后好說歹說,拿了五百兩銀子,往后雙方都不再提這救命之恩。可那魏世子是個仁厚的。趁兄長不在時,悄悄給了她一個王府的令牌,承諾她,以后有什么難為之事,盡去王府找他,他必會竭盡全力幫扶。云清絮為了安撫他,收了那令牌,但心里打定主意,絕不會求上魏世子??婆e越來越臨近了。這個月,兄長每日辰時外出,巳時回家,白日盡待在長安街的書屋之中,聽那儒士講些經(jīng)義,夜里則點著燈燭,苦讀到深夜丑時才歇息。她想勸,卻又不知如何去勸。寒窗苦讀十余年,馬上便要進入科舉的最后一場了,很多基礎不牢的考生,都已經(jīng)開始了頭懸梁錐刺股。她只能每日為兄長熬一盅雞湯,為他補補身體。好在有那五百兩,他們的日子寬裕多了。將院子里的落葉灑掃干凈后,云清絮仰頭看著那已經(jīng)結(jié)了青果的柿子樹。這是宅子的上一個住戶種的,那住戶住了十幾年,家中兒子賺了錢,購了新居,遷去北城了。說明這宅院風水不錯?!斑诉诉恕鼻瞄T聲在外頭響起。云清絮以為是隔壁莊嬸子來找她聊天,沒想到,竟會看到一身羅裙的虞掌柜。虞掌柜衣衫華美、遍身綾羅、頭上插了好幾把寶石簪子,與這冷清貧瘠的荔枝巷格格不入??吹接菡乒?,那些快被淡掉的記憶涌上心頭,云清絮一時愣在原地。虞掌柜卻笑得明媚?!暗降滓彩鞘烊艘粓?,不請我進去喝杯茶?”云清絮這才反應過來,推開門將她迎進院中,又去廚房取了剛煮好的大麥茶。茶水倒進粗陶碗中,云清絮捧給虞掌柜?!扒锾斓搅耍冗@個降火?!薄坝行┖喡?,您也別怪罪。”“不知您過來尋我是有什么事嗎?”虞掌柜笑著接過陶碗,將其中的茶水一飲而盡,接著從懷里拎出一袋銀子遞給云清絮。“喏,這是你的工錢?!痹魄逍醪桓胰ソ樱斑@也太多了……”而且,當初玄翼放了狠話,說她若立時離開,不僅工錢不給,還要扣斂她爽約的錢……虞掌柜強塞進她手里,笑著道:“這不是王府給的,這是太后娘娘賞的!”對上云清絮驚詫的眼神,她解釋道:“太后娘娘很滿意那件繡品,按著人頭給了賞賜,主繡她把你的名字也報了上去,所以這賞賜也有你一份!”“三日前這銀子就送到芳華閣了,可我這幾天有些忙,今兒才得空給你送來?!便y子落手,沉甸甸地讓人心都跟著安穩(wěn)下來。云清絮實在沒辦法把到手的銀子推出去,忍了忍,起身,向虞掌柜行了禮?!叭舴钱敵跄釘y,也沒有這個機會——”“妹子!”虞掌柜趕緊將她行禮的姿勢攔住,苦笑不已,“你可別跟我客氣?!薄澳氵@胳膊上的傷口都還沒好呢,銀子跟我有關(guān),這無妄之災也跟我有關(guān)??!”“早知你同王爺有舊,我也不敢將你邀進去……”再聽人提起攝政王,云清絮發(fā)現(xiàn),她心頭已經(jīng)沒有任何波瀾了。沒有崇拜和依賴,更沒有畏懼和恨意。極為平靜。就好像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樣。她搖頭,認真地看著虞掌柜,“您知道的,我們這樣的人,如何敢跟王府搭上關(guān)系?”“往后這話可千萬別提了,那等尊貴的人物,不是我們能攀扯上的。”虞氏的眼神瞬間變得極為復雜。最后,有些感慨道:“你能這樣想……就最好了?!薄皹驓w橋,路歸路,你們各行各的?!薄岸遥阈珠L馬上就要參加秋闈了,若他等得個進士出身,就能外放謀個一官半職,到時你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了,自有你的錦繡姻緣?!碧崞鹦珠L,云清絮眼底也帶了笑意。似是給兄長鼓勁一般?!笆悄?,兄長……一定能考中的。”……離開荔枝巷后,虞氏并沒有直接回芳華閣,而是拐到了另外一處暗巷之中。那暗巷盡頭停了一輛通體漆黑的馬車,黑木打造的,看著便生冷堅硬,好似銅墻鐵壁。虞氏走到那馬車旁,隔著簾子對里頭的人復命。“王爺,銀子已送過去了?!避噹麅?nèi)是許久的沉寂。就在虞氏懷疑是不是自己聲音太低,準備再重復一遍時,聽到車內(nèi)冷硬的聲線?!八趺凑f?”虞氏如實答復,“她說謝太后娘娘賞?!避噹麅?nèi)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。“提起過本王嗎?”虞氏眸光動了動,想到云清絮那養(yǎng)了許久都未恢復的慘白面色,還有那手臂至今未痊愈的傷口,心中不忍。說了善意的謊言?!八f,她這一生不愿入王府侯門半步,只想嫁與普通人家,過安穩(wěn)的一生?!薄斑@應該……是她最大的期望了?!边@次,車廂內(nèi)是比前兩次更長久的沉默。“行了,你回去吧。”“此事辦得不錯,芳華閣便交給其他人打理吧,以后你去趙管家身邊,給他做下手,管理王府在京中的產(chǎn)業(yè)?!庇菔嫌煮@又喜。從一個芳華閣的掌柜搖身一變成為趙管家的副手,她在王府、在京中的地位,和以前豈能同日而語?但很快,她便冷靜下來。她知道以自己的資歷和本事,絕達不到這樣的高度。恭眉斂首,問道,“王爺是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嗎?”玄翼的聲音沉靜而冷寂。“她旁邊那家院子里住的是誰?”虞氏早打探過了,“是做吃食生意的,一家人,五口都住在里面。”“買下來。”玄翼話音落下,車前馬兒揚蹄,漆黑的馬車緩緩移動,離開這狹長的暗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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