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煥顏不想這樣。她從地獄爬回來的人，本來應(yīng)該鐵石心腸才對，偏偏遇上一個傅孤寒。她跟傅孤寒大概是同一種人，才格外的惺惺相惜。她是真的不想傷害傅孤寒。虛情假意還是真心對待，就算是經(jīng)歷過那樣的磨難，柳煥顏也依舊有足夠的分辨能力。傅孤寒這樣的人，能為了她拿出一顆真心來，她實在是很難去傷害人家。何況還有寧寧和容宸。傅孤寒問她，到底喜不喜歡他。柳煥顏的沉默，才讓傅孤寒眼底有了些許光亮。那是長久走在昏暗中，伸手看不見前路的境況下，猛然有一束光照射下來，然后開始一點點的滲漏，最后就照亮了他整個人，和他沉暗已久的那顆心?！邦侇?，你是不是……”“我喜歡你。”柳煥顏猛然抬頭，竟然就那樣大大方方的承認(rèn)了。她捫心自問，實在是說不出不喜歡這三個字來，況且傅孤寒這樣聰明的人，哪怕是她說了，他也未必信她。與其扭扭捏捏在這上頭扯謊敷衍過去，還不如彼此之間坦誠更多一些。傅孤寒果然面上喜色一覽無遺：“那我……”“你先聽我把話說完。”柳煥顏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傅孤寒的喜悅，而她的面色也是凝重的：“我是喜歡你，可那并不代表著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處，談婚論嫁，長相廝守，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？”他……不能理解！不是不明白，而是不愿意理解。傅孤寒一向都知道，柳煥顏是有心結(jié)在的。他當(dāng)初也想過，既然她幼年時候遇到的那個人是他，長大后雖然那段記憶并算不上是什么美好的回憶，可是她遇到的那個人也是他。這根本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，上天注定了她這輩子都逃不開他身邊的。只不過柳煥顏大概是個不信天命的姑娘，所以這種話他當(dāng)然是沒敢說。不過那又怎么樣呢？至少在柳煥顏的記憶里，曾近也是與他有過美好的。那既然從來都不是傅知遠，所謂的心結(jié)，多少也該解開一些。在男女情愛之事上，只要她不再那么抗拒，他就總是有很大的機會的。現(xiàn)如今她短短兩句話，就打碎了傅孤寒所有關(guān)于美好的幻想以及對未來的規(guī)劃?！邦侇?，這不是唯一的解決辦法，你也不要這樣急著就來否定我?！备倒潞缶o了拳頭，連后槽牙都咬緊了，可是對于柳煥顏，他又有什么辦法呢？他真是拿這姑娘一丁點兒辦法也沒有。他深吸了口氣：“我畢竟還是兩個孩子的父親——”“寧寧是可以沒有父親的?！绷鵁佒肋@樣說太傷人，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傅孤寒拿這件事情來說嘴：“你知道我，這些年我一個人拉扯著寧寧長了這么大，她也可以沒有父親。”“你……”傅孤寒真是怒從中來，偏偏不敢發(fā)作，“好，就算是寧寧可以沒有父親，但我不能沒有女兒，這總可以吧？她是我的親生骨肉，是攝政王府的小郡主。顏顏，你說過許多的大道理，我也可以跟你保證，寧寧認(rèn)祖歸宗，她的生活只會比以前更好，不會更差。什么規(guī)矩禮數(shù)，只要她不想學(xué)，沒有人可以逼她。那些爾虞我詐，狂風(fēng)暴雨，也都有我擋在她面前。難道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？”傅孤寒的尾音是拖長了的，目不轉(zhuǎn)睛的盯著柳煥顏：“也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。就當(dāng)做是成全彼此，我們試試看，這樣也不行嗎？”成全彼此，試試看。他太卑微了。卑微到柳煥顏再也想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來。她只是長久的沉默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