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悲慘的經(jīng)歷,柳煥顏是挑著說給徐太后聽的。賣慘也未必是上上策。徐太后也恐怕不愛聽。所以她說的云淡風(fēng)輕,倒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。徐太后聽來不免心下沉了三分。她自問經(jīng)歷過生死。戰(zhàn)場殺伐,誰不是死里逃生活下來的?當(dāng)年她親率三千精銳親兵夜奔襲營,那也是把腦袋懸在褲腰上,刀尖上走了一遭,能活下來,是她有本事,也是她命數(shù)好,稍有差池,她的生命,就會永遠(yuǎn)停留在十七歲那一年。入東宮,入后宮,爾虞我詐她見得多了。即便是朝堂上,那些陰謀詭計,人吃人的算計,明槍暗箭,她又見得少了嗎?可是眼前的小姑娘,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那些她所經(jīng)歷過的。遭人陷害,毀了清白之軀,未婚先孕,又被庶母揭露出來,險些逼死她,把她扔去了亂葬崗,還……活生生的揭下了她那張臉皮。哪一樣聽來都該是錐心刺骨的痛。何況她還因此永遠(yuǎn)失去了最疼愛她的母親。徐太后其實(shí)向來是不喜歡聽這些悲慘故事的。她時常覺得,人活一世,苦難的地方確實(shí)太多了點(diǎn),誰還不吃幾次苦呢?都已經(jīng)吃了那么多的苦了,真要聽故事,也該聽些喜慶的,圓滿的,何必還要去聽那些慘兮兮的,反倒弄的人心情不好。今日她卻沒有覺得不喜歡,或是排斥。反而生出些許憐憫。要說她有多心疼柳煥顏,那真談不上。橫豎柳煥顏活下來了,且還活的不錯,也報了仇,在她自己那兒,過去的事情,多半是已經(jīng)釋然放下。她是已經(jīng)跟自己和解了的。那自然輪不到別人再來心疼她。徐太后只是覺得,這姑娘骨子里剛毅的很,這一點(diǎn)倒不太像裴氏,反而像極了柳將軍。年輕時候的柳將軍征戰(zhàn)沙場,若說他沒有一股子剛毅果決,統(tǒng)帥領(lǐng)兵那只怕是不大行的。到底是出身將門,盡管柳煥顏?zhàn)约嚎赡懿]有多想要承認(rèn)。至于別的——徐太后猛然想起主持的那番話。如果這樣說起來,柳煥顏從前的命格,還真是個天煞孤星的命啊。甚至都不單單是從前,直到如今,她也應(yīng)該是。父母親族,骨肉子嗣,她合該是孤獨(dú)終老的命。而那個變數(shù),最初也不是傅孤寒。是她口中所說的那個師父。那才是她的貴人,改變了她的命格和命運(yùn)的人。那個人救回她一條命,給了她新生,也賦予了她新的人生。她既然重新活過來,和從前的柳煥顏?zhàn)匀徊煌9植坏弥鞒謺f,她這條命,原本既是逆天奪出來的。逆天改命,世無其二。到如今,她那天煞孤星的命格才算是徹底結(jié)束。兩個孩子也的確經(jīng)歷過一遭生死。余下的,便只有大富貴。若真是如此,主持把一切都說中了,那這皇位將來——徐太后深吸了口氣。傅孤寒沒什么當(dāng)不起的。他甚至比永安帝做的還要好。先帝沒有看錯他,她當(dāng)年也沒有看錯過傅孤寒。先帝一眾兒子里,最出色的,從來都是傅孤寒,那么多的兄弟,沒有誰比得上他。主持說的也對?,F(xiàn)在看來,傅孤寒并非是柳煥顏的貴人,相反的,柳煥顏應(yīng)當(dāng)是傅孤寒的貴人才對,是她的鳳閣之命,帶給了他新生和希望。京中巨變,太子先廢后殺,中宮病重。驚變之下,才該是傅孤寒涅槃重生的好時機(jī)。徐太后一顆心定了下來:“那兩個孩子……要真是這樣說起來,倒是你和孤寒的一場緣分,這大概,也是上天早就注定的了?!?br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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