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箏知道自己的力氣并不大,何況手還傷著,她這一推最多也就是將她和謝齊然隔開一小段距離??裳矍暗娜藚s被她推了個踉蹌,向后退了兩步才堪堪停下。
謝齊然離她遠了些,沈箏這才看到他的衣衫微開,外袍濕漉漉的,實在是有些狼狽。傷在腰處,他并沒有系著腰帶,所以外袍便有些松散了,里面的白色中衣更是可以從系帶處隱約看到,甚至謝齊然腰側(cè)露出來的一小塊皮膚也被她看了清楚。
沈箏瞬間想到了方才謝齊然給她濾水的白布,那是他從腰間取下來的。此刻,水缸旁的空地上,正躺著那斷成兩截的可憐棉布,其中有一塊上面還帶著點點的猩紅色。
她看到了血,這才在恍惚之中聞到了空中隱約的血腥氣。那味道夾著藥粉的苦澀混在雨后的泥土味中顯得更加刺鼻,這味道讓她不禁喉頭泛酸,幾乎要將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度逼了出來。
沈箏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前走去,可她卻未想到,謝齊然在躲她。
她往前走一步,謝齊然便向后退一步。
她停下了,謝齊然卻依舊向后退著。
“你站住!”沈箏像是被人奪了魂,奔上去抓住了謝齊然的胳膊,嘶吼道。
謝齊然幾不可見地躲了一下,停下來疲憊地望著沈箏。
“你又要走對不對,你又要把我一個人留下,”沈箏仰著頭,直視著謝齊然的眼睛,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,“老天爺總是這樣,給我希望然后又立刻奪走它?!?br/>
“阿箏,我是要走,我也應該走。朝堂上的事,哪怕我經(jīng)歷過一次,卻還是危險重重。我知道你想復仇,不必擔心,這件事我定會做到。我一個人,做事更放得開,也會更安全?!敝x齊然的聲音發(fā)澀,又帶著些許的不舍。
冠冕堂皇的借口像是謝齊然給她選好的路,這看似是個萬全之策,既是為了她,又是為了自己,讓沈箏別無他法,只有答應。這句話也給他們彼此都留了體面的臺階,既不會是他的落荒而逃,也不算是她的強人所難。
可沈箏卻在這些虛無的外表下,看到了他的真心。她耗盡心思給自己披甲戴盔,不去相信謝齊然的話,卻又在最后丟盔卸甲,心甘情愿成了他的獵物。
“你不就是想讓我求你嗎?”沈箏壓著淚,穩(wěn)著聲音說道,“沒關(guān)系,我求?!?br/>
謝齊然怔住,深深嘆了一口氣,慢慢將沈箏攥著他胳膊的手拿開。他垂著眼看著她手上的燙傷,動作輕柔,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。
“留下,”沈箏一字一句道,“求你?!?br/>
沈箏說這句話的時候,謝齊然正垂著頭拿指尖輕輕點過她的手掌。她無法看到謝齊然的眼睛,只好盯著他眉下的淡色斑點瞧著,安安靜靜地等他抬過頭,和她相視。
果然,謝齊然慢慢抬起頭,看向了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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