總之,在蕭何、曹參的印象里,這是一位他們高攀不起的能吏近臣。
正思索間,派去十里亭等候的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回來了:“縣君,膠東郡守,已近南門!”
“快站直,站直!”沛縣令連忙讓諸吏整理衣冠,備好接風(fēng)洗塵的酒水。
雖然膠東和泗水郡隔著幾百里,那尉郡守管不到沛縣來,沒必要如此諂媚,但黑夫乃是皇帝寵信重用之臣,也許輕輕一句話,就能改變縣級官吏的命運(yùn),沛令不敢不討好。
不多時,道路上便出現(xiàn)了數(shù)十騎士,騎的都是清一色的河西馬,雖著布衣,但光看腰間掛著的劍,背上負(fù)著的弩,就知道是軍伍出身,個個眉高氣揚(yáng),這大概是膠東郡守的門客扈從。
騎士們馳至城門邊,分左右而去,露出其后的車隊?;蜉d書籍,或載隨員,其中最大一輛車有著黑色車蓋,兩邊屏障涂為紅色,這是比兩千、兩千石大員專屬的乘車,華蓋之下,是一位著玄色衣裳,頭戴冠的黑面官吏……
“沛縣諸吏,見過少上造!”
沛縣令、丞、尉三人立刻迎了過去,向其作揖行禮,膠東郡守卻只是微微拱手。
車停了一會后,在沛縣令指引下繼續(xù)往城內(nèi)開去,只是黑夫的眼睛,卻掃向道旁的沛縣眾吏。甚至不經(jīng)意間,落到了諸吏站位最靠前的蕭何身上,但只是輕輕一瞥,復(fù)又露出了笑,繼續(xù)和得以登車,感到榮幸不已的沛縣令笑談起來。
蕭何、曹參等各曹百石官員則分列兩側(cè),躬身施禮,等車馬過去后,曹參才抬起頭,詫異地說道:“如此年輕,便為少上造,便為兩千石?。俊?br/>
他沒看錯的話,這位尉郡守,不過三十上下,再摸摸自己一大把胡子,真是有些愧然。
如果說是一位蔭祖父功爵的二代也就算了,但這位尉郡守,卻是實打?qū)崗那?,一步步爬上來的,他怎么做到的?曹參回想自己二十到三十歲那段歲月,依然過得糊里糊涂,或習(xí)武或修文,都挺不錯,卻都一事無成。秦滅楚后,他雖當(dāng)上了一曹主吏,被縣人尊稱一聲“曹獄掾”,但跟膠東郡守比起來,算個屁啊。
蕭何卻默然片刻后,輕聲道:“窮達(dá)以時,有其人,無其世,雖賢弗行矣。茍有其世,何難之有哉?在我看來,尉郡守年紀(jì)輕輕便有如此成就,不單是才干出眾,還因為他恰逢其時,又得遇明主啊。但至于遇或不遇,天也,吾等豈能與之相比?”
這是黃老的觀點(diǎn),蕭何家境殷實,曾學(xué)過一些,曹參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似懂非懂,這時候,身后卻響起了一個魏地口音。
“窮達(dá)以時?這位縣吏說的好?!?br/>
二人回頭一看,卻是一個身著布衣,頭纏緇巾,卻英姿勃發(fā)的年輕士人。
士人接著蕭何的話道:“呂望為臧棘津,行年七十而屠牛于朝歌,尊而為天子師,遇周文也。管夷吾拘徭束縛,釋械柙而為諸侯相,遇齊桓也。百里奚饋五羊,為伯牧牛,釋牛囗而為朝卿,遇秦穆也。孫叔敖于海濱鹽鹵之地,出而為令尹,遇楚莊也……”
“郡君能有今日,的確是恰逢時,有所遇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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