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山村大概是因為村民早早就搬遷了的緣故，基本沒有什么變化，憑著記憶我向著木家老宅駛去。電動車的好處就是聲音輕，不用擔心驚動老五。我一直開到木家老宅的門口，將車停在一輛破舊的白色面包車邊上?？磥磉@車就是木家老五的了，那也說明老五還在宅子里。

    我走到原先雜貨店前，看到門板封住了入口，我從門板縫隙中窺探，里面一片昏暗，隱約看到倒地的貨架和一些瓶瓶罐罐。我繞到側面的院門，門半掩著，院里似乎有人在輕聲低語。我探頭望去，一個干枯瘦小的人影，正跪在院子一角喃喃自語。

    我躡手躡腳走過去，從后面看著這個跪著的人。雖然看不到他的臉，但是木家的五兄弟的身形，深深刻在我的腦海中。這個是木老五，木為民，當年28歲，現(xiàn)在35歲，佝僂的體形看上去象四十多。他面前有一個土堆，上面插了塊木板，已經(jīng)破朽不堪。木為民雙手合十，低頭念叨個不休。等了十分鐘，木為民還沒結束，我有點煩了，咳嗽了一聲。

    木為民象被電擊了一樣，渾身抖個不停，慢慢轉過頭來，看著我。我摘下口罩，笑瞇瞇地望著他。對視了一會兒，木為民臉色變得慘白，尖叫一聲，向旁邊爬去。

    “木老五，怎么了？腿麻了？站起來說話嘛，像個男人樣子做點事，不要讓你嫂子一個女人做?！?br/>
    “不是我，不是我干的！饒命啊，表弟饒命。”木老五轉過身來，不?？念^。

    就這？太沒成就感了，這讓我怎么下手？我走過去，摟住，確切地說，是用右肘絞住木為民的脖子：“老五啊，你看清楚，我不是鬼，別怕?！?br/>
    “我曉得你不是鬼，鬼怎么會長大。表弟，饒命，嫂子不是我殺的?！?br/>
    “是老四殺的，我看到了。不過，老五啊老五，那不是你嫂子，那是我娘子。”說完我松開老五的脖子“老五，說起來，要不是你那一槍把摩托車輪胎打爆了，沒準我現(xiàn)在都抱上兒子了?！?br/>
    老五捂著臉，眼珠四下亂轉，定在腳邊半塊磚頭上，然后抬頭望著我，脖子上青筋繃了起來：“是老子開的槍，你能把老子咋樣？”一面說，一面身子向那塊磚頭傾斜過去。

    我一腳挑飛了那塊磚頭，眼睛向四下里搜索著，院子里有一些蛇皮袋，紙板箱和繩索，估計是老五準備裝東西用的，我頓時有了個想法。從兜里掏出那本繪本，對著木為民揮了揮：“認識這個嗎？”

    木為民一下子跳了起來，狀如瘋狗：“你，你把我老婆娃兒怎樣了？”

    “老五老五老五，別激動，她倆暫時不會有事，但是如果時間長了，估計就危險了哦。這樣，你寫一封懺悔書，說你兄弟幾個做了錯事，現(xiàn)在很后悔，求翠翠原諒，然后在翠翠墳前燒了，我就放過你們一家，怎樣？”

    “真的？我寫好悔過書燒了，你就放了我跟老婆娃兒？你莫哄我?！?br/>
    “我真要殺你，還跟你那么多廢話干什么？剛才在你身后捅你一刀不是一切都結束了？事情過去那么多年了，但是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(xù)活下去的嘛。翠翠的為人那么善良，她變成鬼了都沒來找你們報仇，沒準也不希望我來報仇。再說，我現(xiàn)在活得很巴適，沒必要為了你們幾個死貨惹上官司。你還不信？我，對著翠翠的墳起誓：木為民只要寫了悔過書再燒掉，我就放過他全家。如有違背，翠翠從墓里爬出砍了我的頭?！蔽铱戳嗽航悄莻€土堆一眼。

    “好，好好。”木為民非常激動，哆嗦著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筆，卻四處找不到紙。

    “蠢貨，紙板箱撕一塊不就能寫嗎？”

    “對對對。”木為民拉過一個紙板箱，用力撕下一大塊，跪著俯身開始在上面寫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