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老太打的是權(quán)衡之計。
她實(shí)在是拿不定主意,不知道應(yīng)該信了哪邊才是,她的確更偏心寶貝大孫子大孫女,可對于曹老二這個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出的兒子也不是毫無感情,況且宋杏花說的的的確確在理,她不想隨便冤枉了老二,寒了二兒子的心,更不愿相信自己疼愛的大孫女在撒謊騙人,便想先把這件事糊里糊涂地翻過去。
老太太以為,王紅棗肯定會率先意識到自己的用心良苦,這也難怪,王紅棗雖然四肢不勤五谷不分,畢竟也是下鄉(xiāng)知青,老太太想當(dāng)然就以為她肯定是頭腦靈光,卻萬萬沒想到,反而是她從未看在眼里的宋杏花率先領(lǐng)悟了她的意圖。
宋杏花心里頓時更是酸澀。
都怪她不爭氣,一口氣生了三個丫頭,不僅孩子們受罪,連男人也在家里沒地位,這事兒明擺著有誤會,瑞雪這丫頭肯定是撒了謊,婆婆已經(jīng)意識到了,卻仍然準(zhǔn)備把這件事稀里糊涂翻過去,苦悶猶如泛著咸味的海水,一浪一浪拍在胸口,十分不是滋味。
宋杏花在家里一向沒地位,就格外的會看臉色,她能看出婆婆的心思,王紅棗雖然花花腸子多,卻在家里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慣了,比宋杏花反應(yīng)要慢了一些,只不過,她雖看出了曹老太準(zhǔn)備和稀泥的意思,不但沒有息事寧人,反而上前一步,高亢尖利的罵出了聲:
“好你個宋杏花!瑞雪說這就是你家老二打的,你不但不認(rèn)錯,反而還說起老二平日里對瑞雪怎么樣,你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盤,別以為別人看不出來,不就是想說我家瑞雪撒謊嗎!倒是沒看出來,平日里裝的和老好人一樣,私下里心這么黑,連孩子的清白都污蔑,怪不得生不出兒子來!”
生不出兒子是宋杏花的心病,王紅棗話音未落,宋杏花便猛地抬起頭,難以置信地望著王紅棗,王紅棗當(dāng)初過門來,肚子一直沒有動靜,一直被老太太不待見,沒少被老太太刁難,還是她看不過去,私下里幫扶拉扯她,王紅棗才挺了過來。
雖然嘴上從來不說,宋杏花從心里覺得,王紅棗心里面也應(yīng)該多少念著幾分自己曾經(jīng)的恩情,萬萬沒想到王紅棗竟然會往她心窩子里捅刀。
她定定地盯著王紅棗,王紅棗卻毫無半分愧疚,俗話說有什么樣的爹娘就有什么樣的孩子,曹瑞雪從來沒把曹秋秋三姐妹看做自己的親人,王紅棗也從來沒把宋杏花看成親人,在王紅棗眼里,自己可是有知識有文化的城里知識分子,宋杏花就是個土里刨食的鄉(xiāng)下女人,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,宋杏花能見到自己這樣的城里人就已經(jīng)算是祖墳冒青煙,給自己做事那就更是理所當(dāng)然的,根本算不得什么恩情。
沒有什么感情,捅起刀子來自然是絲毫不帶猶豫,怎么扎心怎么來,見宋杏花直直地盯著自己,王紅棗厭惡地冷哼一聲,“看什么看?我說的哪句不實(shí)?“隨即又轉(zhuǎn)過頭來,對著曹老太痛哭流涕,”媽,你可不能因為二弟是你兒子就偏心啊,二弟平日里是對瑞雪好,可瑞雪平日里是個什么性子,媽你也不是不知道,瑞雪性子是霸道,可瑞雪從來不撒謊啊,瑞雪說是她二叔打的,那就是她二叔打的!”
曹瑞雪覺得她媽這話真是說到她心坎子上了,說得她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舒坦的展開來,當(dāng)下便瞅準(zhǔn)時機(jī)出來火上澆油。
“奶,瑞雪從來不撒謊,就是二叔打我!”
“媽,瑞雪和豐收可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,到底是什么性子,咱們一家人都清楚,孩子都這樣了,媽你可千萬要給孩子做主啊?!?br/>
曹老太面色十分堅定,一邊是自己的親兒子,一邊是自己的親孫女,手心手背都是肉,無論是哪一個,老太太都不想呵斥責(zé)罰,哪怕王紅英如此咄咄逼人,也仍然堅持一開始的說法,咬定了不松口:
“我還是那句話,等老二回來了再說?!?br/>
端的是一副不偏不倚,實(shí)則心里已經(jīng)有了主意。
老二一向孝順,尤其聽她這個娘的話,又特別稀罕倆孩子,到時候她給老二使個眼色,老二一定就會把鍋背了去,老二是個好的,肯定會配合她行事,等事后她再好好和老二講講道理,老二應(yīng)該也不會寒了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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