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件事葉云徊很替賀蘭熏不平,她認為以賀蘭師姐的資質(zhì),如果能夠得到遲師伯親身傳授指點,再上幾層樓也不是問題??蛇@位師伯當年一夜之間無故消失,引起許多不太好聽的流言,大多指向師父葉千愁。師父被安了一身污名不說,像賀蘭師姐這樣的弟子一進昆侖派就成了無所依靠的人。剛進山的弟子除了以自身資質(zhì)論地位以外,最重要的就是后面的靠山了,也就是其所拜的師父。賀蘭熏是被記在連生死都不明的遲海潮名下的,大多數(shù)人都默認她師父已經(jīng)慘死,神魂俱滅了,背后沒有能倚靠的大樹,自然沒什么人會把她放在眼里。反正受了氣挨了欺負,也沒有人會為她出頭。
某種程度上來說,她與葉云徊都是被其他弟子排斥在外的,兩人算是同病相憐,能結(jié)為好友也有這個原因。只不過一個因為是沒有師父,一個則是因為師父太過偏愛所致。昆侖山上云卷云舒,日子一年年過去,兩個性情相投的人再加上丹朱這個小跟班,一起度過了許多時光。因此這次溫平嵐說要帶葉云徊到長安來,她最欣喜的就是可以來看許久未見的賀蘭師姐了。
此刻見賀蘭熏有些許憂郁,葉云徊感同身受一般:“賀蘭師姐,你這師父沒見過也好,以我所見不是好相處的人。不管是在黑水城,還是后來在平?jīng)雠鲆?,一直對我們尖酸刻薄,講話很不好聽。也不知道我?guī)煾甘侨绾蔚米锪怂装讚诉@許多年壞名聲。他倒好,現(xiàn)在又大搖大擺地冒出來,就像沒事一般,真是氣人。”
說起這個葉云徊就很生氣,這位師伯躲起來許多年,既然并非避世隱居,自然也聽說過那些惡意猜測,諸如師父悄悄害死了他一類,可任憑旁人如何誹謗,他也不肯出來證明一下師父的清白,實非良善之輩。
雖然與這位名義上的師父沒有打過交道,自然也談不上有感情,但賀蘭熏還是道:“他們那一輩之間有什么恩怨,我們是不清楚的,也就無從置評。既然不知來龍去脈,掌門也沒有說過我?guī)煾傅牟皇牵覀冞€是不要妄加揣測了。你也不用不高興了,自從我?guī)煾赋霈F(xiàn)在黑水城,那些流言不都不攻自破了嗎?現(xiàn)在可沒人說掌門害我?guī)煾傅脑捔??!?br/>
葉云徊不滿道:“賀蘭師姐,你怎么還幫著你師父說話呢?他可一天都沒教導過你,倒是我?guī)煾赋3_^問你的課業(yè)。現(xiàn)在確實沒人說我?guī)煾负α诉t師伯性命,可遲師伯依然沒有說明過他當年為何離開昆侖,還是有人說是我?guī)煾溉莶幌滤?,處處針對他,暗地里給他使絆子,他才不得不走的。我?guī)煾改敲春玫娜耍趺纯赡苓@么對他?”
賀蘭熏哭笑不得:“你這性子真是一點沒變,喜歡誰就看他什么都好,不喜歡就一點容不得。在你眼中掌門確實很好,因為他待你如親生一般,在我們眼中他也很好,因為作為師長他令人信服,在許多其他人眼中他更好,因為作為一派首領(lǐng)他有實力有威信。但世上哪有可稱完美的人?總有那么一些人,認為他是不夠好的。你離他最近,最得他喜歡,當然跟旁人看他是不一樣的?!?br/>
這番話令葉云徊愣住了,訥訥道:“真是如此么?”低頭想了想,堅定地道,“我知道人人都說師父偏心我,因此憤憤不平,覺得有失公允。但我和你們不一樣,你們有爹有娘,有家人,我只有師父。對我來說,他是我心里最尊敬的人,自然看他什么都好?!?br/>
賀蘭熏一下被觸動了,溫柔地拉起葉云徊的手:“這些話你不說我也知道,別人背后說些什么你都不必理會。掌門做事自有有他的考量,他怎么對你輪不到別人說,你也不用在意旁人。有爹有娘也不一定強過你了,這點你要知道。”
葉云徊點點頭。
賀蘭熏笑道:“現(xiàn)在還早,叫上丹朱,我?guī)銈內(nèi)リ@珊茶社坐坐?!?br/>
闌珊茶社在長安城頗有名聲,靠的并非種類繁多的香茶佳茗,而是里面數(shù)位身懷絕技的說書人。有擅長口技的,說起故事來活靈活現(xiàn)。有滿腹經(jīng)綸的,講起古來貫通古今。還有飽讀詩書文章的,可以和茶客吟詩作對,十分精彩。整座長安城最出名的說書人都在闌珊茶社登臺獻藝,能在這里掛牌的就是時下最火最受歡迎的,稍稍不受追捧了的都會被摘牌遣走,絕沒商量。出入闌珊茶社的客人都非等閑之輩,只因?qū)こH颂筒黄鹉前嘿F的茶資,能在這里聽一場說書花費不菲,正是帝都顯貴鐘愛的消遣之一。
茶社上下共有三層,只在一樓有為數(shù)不多的散座,女茶客更愿選擇單獨隔開的雅閣,這也是來這里的大多數(shù)人的選擇。賀蘭熏已在這里訂了一間位于二樓的雅閣,茶博士引著三人進來坐下后,有跑堂的小二送來青梅酒和幾色點心果仁。葉云徊好奇地向場中張望一周,發(fā)現(xiàn)有幾間雅閣的帷幔還垂著,便問是怎么回事。賀蘭熏抓了一把瓜子嗑起來,解釋道那是還沒客人入座的意思,一旦客來入內(nèi),就會挑起簾幕來。不過闌珊茶社很少空座,估摸著有些客人姍姍來遲,反正她們來得早,還不到開場的時候。
賀蘭熏拿過裝青梅酒的小瓶一一斟在杯中,道:“這酒你們得嘗嘗,是這茶社的老板自己釀的,風味甚佳,外面喝不到。”
見她極力稱贊,葉云徊和丹朱都嘗了嘗,入口酸甜甘洌,回味綿長,確實當?shù)靡粋€好字。
“怎么樣,好不好喝?”賀蘭熏一臉的期待。
葉云徊趕緊點頭,表示對她品味的肯定。賀蘭熏滿意道:“我飲酒不多,就愛這一口,可惜這老板不讓買了帶走,要喝只能在這里聽書時喝?!?br/>
丹朱“撲哧”一聲笑道:“賀蘭師伯莫非是想喝這酒了,才帶我們來這兒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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