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天殿前,談鎮(zhèn)遠已等候多時。玉澤告訴他,先前仙君獨自出去了,沒有讓人跟隨,此時也不知在何處,更不清楚何時會返回。
談鎮(zhèn)遠不以為意,他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。作為仙君座下弟子中最老成持重的一位,上有師父居高俯視的目光,下有各位同門晚輩仰視的崇拜,其中自然也包含了看他到底能出落成何等人物的打量。葉千愁看人的眼光很少出錯,如今的談鎮(zhèn)遠年歲不大,卻已能夠獨當(dāng)一面,眼光通達四海,胸襟博大深沉,個性沉穩(wěn)老練。從不說多余的話,做多余的事。數(shù)年的悉心教養(yǎng),他給葉千愁的回報就是放心二字。人們都說,他許多地方都很像葉千愁,自然也是心照不宣的繼任者。而對葉千愁來說,這個弟子是最得力的左膀右臂,最得他信任的幕僚。
曾有很多次,談鎮(zhèn)遠站在昆侖山玉虛峰最高處的承天殿前,靜靜,強烈感受到了師父葉千愁所在的位置帶來的感覺,那就是無盡的寒冷與孤獨。
談鎮(zhèn)遠心中很清楚,自己不需要達到這樣的高度,因為他不喜歡這樣的孤寒。雖然人人把他視為昆侖派未來掌門的不二人選,但他寧可不要這個位置。談鎮(zhèn)遠太了解自己了,他并非迷戀權(quán)勢地位之人,更不愿意獨自坐在高處俯視眾生。他情愿生活得平凡一些,有煙火氣一些,力所能及地打理好昆侖派,為師父排憂解難,就是他最大的愿望。這昆侖山上的萬重殿閣樓宇,就是他生命中需要為之付出的全部,是他發(fā)誓要畢生守護的地方。而他需要為之效忠的,唯有師父葉千愁一人。在武學(xué)上,談鎮(zhèn)遠充分體現(xiàn)了他循規(guī)蹈矩的性格特點,一直專注的就是昆侖派武道之根本——無極劍法。人人都知道他的劍法造詣高深,但他為人謙虛和氣,很少對人拔劍相向,因此他的劍法到底如何,是昆侖山一大謎團。
葉千愁對這位弟子再了解不過了,他也并不需要一個有野心的人來證明自己有多強大,他要的是一個有能力而且聽話的得力助手。
過了些時候,玉澤見談鎮(zhèn)遠還站在原來的地方,便來請他去房中坐坐,順道吃盞茶。談鎮(zhèn)遠擺了擺手,表示無妨。笑說站在此處俯瞰下方,山林掩映間風(fēng)景甚好,賞心悅目,實在無需進房休息。玉澤見他樂在其中,也就不再勸了。
又極目遠眺了片刻,終于看到一個淡淡的月白色身影自遠處向承天殿而來,他知道是師父回來了,心里頓時沉了沉。還不等葉千愁行到身前,他遠遠迎上去行了一個大禮:“弟子見過師父?!?br/>
葉千愁點點頭,往殿中走去:“跟我來?!?br/>
走到書房中,葉千愁讓候著的弟子都散去,而后一雙眼睛緊盯著談鎮(zhèn)遠,似有些緊張,半晌方才開口:“進展如何,東西你找到了嗎?”
談鎮(zhèn)遠不敢看葉千愁的眼睛,師父平緩的聲音里有一絲期待,那雙沉靜的眼眸里更是透出些許的緊張,這些都讓他深深地明白,自己不能說出讓他失望的答案。然而,這次他的確盡了全力,卻并不能讓師父滿意。
沉默了好一會兒,感到背上的冷汗細細地冒了一層,他終于還是抬起頭,迎著那兩道讓他如坐針氈的目光,聲音低低道:“弟子無能,辜負了師父的期望。”
不出所料,葉千愁聞言閉上雙眼,輕聲卻又分明地嘆了一口氣,便不再說話。這樣的結(jié)果他雖有預(yù)料,卻始終是不想親耳聽到?;蛟S他一直都抱了一點希望,期待談鎮(zhèn)遠能帶給他意料之外的驚喜。
但葉千愁畢竟是葉千愁,方才那點喪氣和失落轉(zhuǎn)瞬即逝,被他收起來埋到了心底,面上又是一派沉穩(wěn)。
他語調(diào)平靜地問道:“到底怎么回事,你說來聽聽?!?br/>
見他神色如常,談鎮(zhèn)遠心里稍穩(wěn)了些,據(jù)實答道:“東西是找到了,但卻是假的。”
“你可有把握?”葉千愁皺起眉,有些意外。
談鎮(zhèn)遠非??隙ǖ卣f道:“回師父,弟子親自甄別過,絕不會有錯。東西做得很逼真,我原先也幾乎以為是真的了,但還是有破綻?!?br/>
葉千愁面有疑色:“難道括蒼派上下都不知道他們拼命守護的東西是個假的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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