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聲仍舊低著頭喝橙汁，半句沒接她的話。

    她像是也不覺得尷尬似的，在俞聲斜對面的沙發(fā)上坐了，笑笑道：“你爸爸正在書房呢，你這么久才回來一次，要不要上去和他說會話？”

    大概是習(xí)慣俞聲這不愛搭理人的性子了，杜又琴神色不變，自如地?fù)Q了一個話題，“小喑自己一個人在房里畫畫呢，他昨晚睡前還在念叨你，等會見了你該……”

    “嗒——”

    玻璃杯擱到桌上發(fā)出很重一聲響，對方的話便也在這突兀的一響中戛然而止了。

    “小俞，你這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弄錯了什么？”俞聲打斷她。

    俞聲冷眼看著對方臉上那一閃而過的錯愕，一字一頓道：“我回來吃飯，是因?yàn)槲蚁牖貋?。?br/>
    “和你丈夫，你兒子，都沒關(guān)系?！?br/>
    客廳里驀然安靜下來。

    指尖在剛才的動作里被濺上了幾滴橙汁，濕黏黏的很不舒服，俞聲自顧自抽了張濕紙巾低頭擦著，眼皮倦懶地垂著，直到感覺指尖重新干凈下來，手上這才停下動作。

    用過的紙巾被揉成一團(tuán)丟入煙灰缸，俞聲也隨之站起身來，他身姿挺拔，身段又長，這么直挺挺站著幾乎能給沙發(fā)上坐著的人罩下一小片陰影。

    他就那么站著，半撩起眼皮，眼瞼下的淺色眼珠輕飄飄地轉(zhuǎn)向?qū)Ψ?，半晌才開口，語氣和神情都很淡，“我有名字，以后還是叫俞聲吧?！?br/>
    杜又琴沒有開口，俞聲也懶得再呆在客廳與她虛與委蛇，唱戲還得搭個戲臺子再叫上幾個觀眾呢。

    俞聲的房間在二樓，他轉(zhuǎn)身慢吞吞地往樓梯那邊走，一直上到第十幾級樓梯的時候，腳下倏然頓住了。

    在樓梯拐角處，和二樓護(hù)欄相接的地方，直直地立著一道單薄的人影，薄得像一道有了顏色的影子，疏于打理的頭發(fā)長到了肩上，蓋住了半邊臉。

    俞聲只愣了一瞬便又繼續(xù)往上走，眼中這回連最后一絲情緒也褪盡了。

    上到最后一節(jié)樓梯的時候，那道人影忽然發(fā)出了輕微的“嗬嗬”聲，那聲音有些嘶啞，似乎連發(fā)出這幾個音節(jié)都有些吃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