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王已經(jīng)薨了。

    王府的主院內(nèi),里里外外跪了一地的仆婢，都低著頭哀哀痛哭。

    撕心裂肺的哭聲傳出王府高大的圍墻，連過往行人都停住腳步,議論紛紛。

    而在寢居內(nèi),已經(jīng)薨逝的信王床前,幾人正是劍拔弩張。

    周延跪倒在床榻前,握著信王冰冷僵直的手，死死地咬緊了后槽牙,爬滿血絲的鳳眸里滿是不敢置信的悲慟。

    “阿耶……”

    少年郎君的喉嚨發(fā)緊沙啞，艱難地從唇齒里擠出這久違的稱呼。

    自從他被送往洛京,一氣之下，自己尋了太學(xué)的師傅取了本該及冠時由父兄取的表字,以示與信王的決裂,便再不曾這般喚過他。

    “你還有臉叫阿耶？阿耶難道不是被你氣死的嗎？”

    床榻邊，繃緊臉的錦袍青年從背后狠狠推搡了周延一把，略顯渾濁的眼中露出幾分精光。

    這人便是信王的庶長子，單名周景,表字紹元。

    穿戴齊整的信王繼妃則是素了臉，在一旁不住地擦著眼下，眸色閃爍,嗓音哀戚。

    “若不是你昨晚非要與王爺說你生母之事,王爺又怎會氣到仰倒,以致病重復(fù)發(fā)一命嗚呼？”

    “壞！壞！都是你害死的阿耶！”

    繼妃所出的嫡子年方幾歲,只能聽懂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兄長害死了阿耶,哭著小跑過去，用力踢踹了床前跪倒之人幾下。

    可跪倒的周延只楞楞地望著床上的信王，不說也不動,臉色慘白得嚇人。

    他攥緊了拳，指尖都陷進了肉里，卻覺不出疼來。

    明明昨日他說起阿娘時，阿耶還能坐起身來大發(fā)雷霆，怎會，怎會今早就去了。